性別教育大於性教育

接孩子放學回家,猛然看見,小號雙手十個指甲全部塗抹了殷紅色,艷得晃眼。

老師塗的。

為什麼塗指甲?

小號自豪地說:因為我表現好。

還有一次,春節前,老師安排小號和一個小女孩排排坐,拍了一張「結婚照」。另外,煞有介事地做了一枚紙戒指。那天睡覺,小號還不肯摘下那戒指。

這兩位老師,都是教學認真的女孩,且對小號青睞有加。最初,小號克服了入園恐懼,也是有賴各位老師的鼓勵。

有一次午後,陽光燦爛,我偶然看見,盤腿坐在鋪有地毯的台階上,兩位老師專心致志為兩個小女孩扎辮子,歸攏絲絲縷縷,最終光滑整潔。

幼兒園的老師,都是未成家的女孩,她們的教育里,涌動著百鍊鋼化指肉潛在的母性,也有正值嘉年華的青春柔情。這些都是男性無法比擬的。

我一直感恩各位老師,也無須為上述兩件小事大驚小怪,只是內心深處一直不安。

看法國盧梭的《懺悔錄》,這位坦白的作者,提到幼年即對一位幼兒園老師綺思連綿,人之初關於性的快感,來源於女老師打他的小屁股。

幼教和護士,女性佔據天下,但教育畢竟和臨床護理不同,孩子從小接觸的都是女性,尤其是男孩,會不會阻礙其雄性的力量?

老古董常在史書里罵某個扶不起的阿斗:生在深宮之內長於婦人之手,何談鴻鸕之志?

這是一句逆天的話,有根深蒂固的性別尊卑觀念,甚為我們不齒。

然而,孩子的啟蒙教育,如果全部在女性的氛圍中成長,這會帶來什麼?

幼兒園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鼓勵爸爸堅持接送孩子。老師們更明白,那些爸爸送來的孩子,更安靜更獨立,而與之對比的是,賴床磨蹭不吃飯在幼兒園門口嚎啕大哭不肯上學的小朋友,很多都有耍賴的資本,他們的身邊有媽媽有奶奶有保姆。

我家也這樣。每次,小號寄宿到奶奶家,長輩總是特別關照,婉拒號媽媽頻繁探視。

每一次善意的探視,都會帶來一次哭鬧。

我和小號的老師交流過這個問題。

這位老師雖未成家,但看透了時下大多家庭的毛病。

她說,不是媽媽帶得太多,而是爸爸帶得太少。

這種撫養時間的大比例傾斜,導致了孩子在母愛與父愛之間的失衡成長。

今天,孩子的性教育提到了桌面上來討論,但性別教育比性教育更為迫切。

性別教育,尤忌上綱上線地天天教導做什麼,或不做什麼。

男孩一哭,多少父母皺著眉頭恨聲訓斥:哭什麼哭?你是男子漢知不知道?

從此,在男孩的心裡,哭被定義為一種雌性獨享的權利。

剛過四歲,小號突然感興趣顏色柔美的衣服,羨慕女孩子斑斕豐美的服飾。

他屢屢抗議:為什麼女孩的羽絨服上有花朵,我的卻沒有?

這一點,我有同感。我幼年時,羨慕鄉間女孩的鞋子,那鞋子有精美的圖案,符合俺的審美情趣。我常常纏著母親,也在布鞋上,描繪上同樣的花花草草。

穿著花布鞋,我興奮地奔跑在學校的操場,不止一次遭到小夥伴們的譏笑。

因為安靜,也是怯懦,我在童年,贏得最多的讚譽是:長得這麼白,說話又柔聲,像個女孩子。

在大學里,我第一次打架,也是受到此類揶揄的挑釁,彷彿只有豁出一搏,才可以捍衛自己的雄性本色。

現在,回顧當時自己的莽撞和張狂,汗顏不已。正是不自信,才那樣捨命廝打。

不過,事實是,過於柔和的性格,確實影響了年少時期的蓬勃成長。

地產大亨馮侖提倡「野蠻生長」,百度的掌門人李彥宏也號召「狼性精神」,豈止商業如此,個人成長亦然。

幼年,男孩喜歡艷麗的衣服,是正常的,可以視為一種單純視覺上的美的感染。無關性別取向。不過,這是一個苗頭,需要引導。

纖細的,艷麗的,絢爛的,是美;粗獷的,質樸的,闊大的,更是美。

於是,我帶小號打開了衣櫥,名曰整理衣服,實則講述爸爸曾經的成長,那些牛仔褲印證年輕時代閃亮的日子。

這裡有一個洞。

小號指著一條牛仔褲問:是蟲子咬的嗎?

我藉機說了一番牛仔的歷史和演變。

小號若有所思說:爸爸,我和你商量個事,這些牛仔褲,我長大后你能借給我穿嗎?

我聽了,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關於性別教育,自認無他良策,所做的也只有陪伴,做爸爸應該有一個男人的樣兒,然後慢慢引導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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