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婦產科醫生說:生孩子時,才知道婆婆不如媽!說多都是淚啊.......婆家連住院押金都不肯交!!

病房外,老太太一邊幫兒子推著平車,一邊叨咕:「這女娃剛嫁來我們家時挺好的呀,沒病啊。」顯然,這是孕婦的婆婆。這會兒,愛管閑事的我趕忙解釋道:「大媽,您兒媳不懷孕的時候就有病,她這是先天性心臟病。」如果想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我堅決不會多這個嘴。


婆婆說:「那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她一直看上去挺好的呀。」


我說:「不懷孕的時候,她的心臟只管她一個人,所以還能湊合著用,懷了孩子以後肚子一天天增大,一顆心要帶著兩個生命跳,她就受不起了。達到臨界點后,心臟功能無法代償就心力衰竭了,您家媳婦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那老太婆一聽,做恍然大悟狀,驚呼:「哎呀,原來是這樣啊。」

沒想到老太太把孕婦推進病房后,拉著兒子說:「傻小子,敢情她這病是娘家帶來的,你趕緊打電話讓她娘家來人,這幾萬塊的住院押金可不能都咱們一家掏了。」當時要是照照鏡子,我一定已經是七竅生煙,怒髮衝冠了。但是,眼下,實在沒空跟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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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孕婦艱難地喘著粗氣,不停地咳嗽。護士從庫房裡拿出幾個大枕頭,頂在她的后腰上,讓她坐著,雙腿下垂到床沿,這是減少心臟負擔最好的體位。我讓護士給她靜脈注射了強心和利尿葯后,趕緊呼叫心內科醫生過來會診,同時提醒她帶攜帶型的床旁超聲。


心臟方面的東西太專業,除了簡單地控制一下心衰,我不敢也沒有能力涉足太多。龍哥經常警告我,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絕不能長時間把病人放在自己手裡悶頭瞎鼓搗。


在心臟病孕婦的床旁,我們再一次全面評估了心臟的結構和功能。這病人的室間隔上有直徑1.5厘米的一個大窟窿,血液已經從右心室向左心室進行分流了,簡稱右向左分流,這比左向右分流可怕得多。左側是有氧血,分流一部分到右側后,經過主動脈射出的仍是有氧血,問題不大。但是,一旦右向左分流,情況就會很糟糕。右心血液富含二氧化碳,摻雜到左心的有氧血中,無疑會降低流向全身各個組織器官的血氧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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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通過床旁超聲心動圖的檢查,我們粗略估計了一下肺動脈壓力,足有100多,快超過病人的動脈壓了。也就是說,她已經快沒有力量把全身收集來的靜脈血泵進雙肺進行氣體交換了。


先心病,室間隔缺損,心衰,肺動脈高壓,艾森曼格綜合征。她心臟的情況太糟糕了,對於這台發動機的能力和潛力,我們已經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負荷,她身上最大的負荷就是胎兒,必須馬上卸載,否則心臟撂挑子的話,娘倆兒一塊兒完蛋。


龐龍很快給我指示,積極抗心衰、降低肺動脈高壓等內科治療的同時,我們產科必須馬上剖宮產終止妊娠。這個孩子已經有八個月了,胎心監護顯示,他在媽媽肚子里的情況還可以,送到NICU(新生兒重症監護病房)花些錢應該完全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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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龍這次對我下了死命令:「妊高症的病例你能讓家屬放棄搶救胎兒是正確的。但是這一個,你必須把孩子給我談活了,這孩子可能是這個女人這輩子做母親唯一的機會和希望了。別太嚇唬人家,少說早產兒那些個少見、罕見的併發症,什麼智力、身體抵抗力這些個敏感詞兒都少說,一定要讓他們同意搶救孩子,借錢也要救。另外,建議他們在剖宮產的同時進行輸卵管絕育,如果她這次足夠幸運能夠撿回一條命,以後決不能再拿生命冒險去懷孕了。」


「還有,」他一把抓住我說,「絕育的事兒你單獨和孕婦與家屬談,這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兒,別讓那老太太摻和,我看她不是善茬兒,一直在兒子耳邊嘀嘀咕咕的,估計起不到什麼好作用,這些老太太都是老攪屎棍,我見多了。」


又一番苦口婆心之後,孕婦和她愛人都同意儘快手術,並且同意絕育。但是她愛人表示還要和家裡人最後商量一下,再回來簽字。我說:「為了你媳婦將來在家裡的地位,也為了日後你少受你家老太太的埋怨,還是別和你媽說絕育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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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明白,這是我們倆自己的事兒,這個孩子好不好我們都不能再生了,我真不知道懷孕能把她鬧成這樣,我真後悔,我對不起她。」


「別埋怨自己了,這不怪你,你能這樣想是個好男人,快去商量吧,越快越好。」


出去找化驗單路過家屬等候區的時候,我還是被老太太給抓住了。老太婆問我:「大夫,老百姓都說七活八不活,我們這早產的孩子正好八個月,能救活嗎?」我說:「這些老話我也聽說過,但是現代醫學證明這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媽媽肚子里的孩子多長一個月就更加成熟一個月,搶救的成功率就越高,花的錢就越少,這個我保證。」


「那您能保證孩子一定救活嗎?」

「那可不能,我們只能保證儘力,但是不能保證結果,這是科學,不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事兒。」老太太咂巴幾下嘴,沒說什麼,扭身走了,說還要和家裡人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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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孕婦的娘家媽和幾個兄弟也來了,雙方在病房門口一會兒大聲爭執得不可開交,一會兒又都沉默不語,陷入冷戰。最後,他們同意做剖宮產,也同意搶救孩子。這個決定雖然做得遲了一些,但是非常明智,我們鼓足幹勁上了手術台。孩子哭得很好,他被放進暖箱,由兒科醫生直接推到NICU。龐龍帶著我儘快縫合了子宮,又帶我做了我人生第一例雙側輸卵管結紮手術。


下了手術,我和琳琳一邊喝水,一邊聊今天的病人,總結經驗教訓外帶八卦。琳琳說:「你知道嗎?最後那個心臟病人,新生兒送到NICU的幾萬塊錢押金是娘家人出的,我路過門口時聽見他們爭吵了。」


「這家的男人不錯,就是老太婆過於勢利和狡詐,也真夠缺德的,我給他們時間討論,敢情他們不是討論母親和孩子的安危,而是討論哪部分錢該由哪家負責,討論如何更加公平地攤派和承擔風險和錢啊。」


「錢就那麼重要嗎?婆家要是幹出這樣的事兒,以後還怎麼相處啊?」


琳琳說:「那有什麼,有些人是從來不考慮親情的,捂住自己的錢袋比什麼都要緊。當婆婆的這時候省下錢,等老了抬不動腿兒了,兒媳婦自然也不會管她,正好拿錢去住養老院,或者請小保姆給自己端屎倒尿。這世界上的事兒啊都是平衡的,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作為一個婦產科醫生,看了很多年人間冷暖后,已經沒有精力和心情去質問誰、評判誰,或者幫著哪一方吵架說理了。總之,只要有人出錢救大人救孩子就好,哪怕沒錢,我們有能力救治病人就好。錢能解決的事兒都不是難事兒,最怕的就是不缺錢,一大捆錢碼在護士台,醫生仍然無力回天。






via:醫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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