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的彌勒佛,村民們看了都沉默

李家莊來了個老漢,沒人知道他叫什麼,隱隱約約聽他念叨自己姓劉,於是村裡人都稱呼他為劉老漢。

劉老漢在村裡無親無故,也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只好去了村西頭的破廟裡,破廟年久失修,他也不嫌棄,到河灘里弄了些泥巴和枯草,東抹抹西擦擦,拾掇拾掇也能湊合遮風擋雨了。

劉老漢是個外來戶,所以在村裡不怎麼受待見,雖未到人嫌狗憎的地步,但村裡的大人小孩都張口閉口「劉老漢、劉老漢」,而大多數村裡人更是懶得理會這個外來戶,劉老漢倒是不計較,見人就呲著一口黃牙,樂呵呵的,偶爾遇到小貓小狗,踹踹踢踢,哈哈一笑,自言自語幾句回自己的破廟去。

​​

劉老漢無兒無女更無田,農忙的時候他就挨家挨戶去幫忙,割麥子、曬麥子、收麥子,趕上雷雨天,他倒是比主家更著急,一手口袋一手簸箕,恨不得一個人當八個人使喚,主家臉上過意不去,便管他一頓飯,打發到後院去蹲著吃,有些好心的臨走再塞給劉老漢兩個干饃饃,能把他后槽牙笑出來。到了農閑時節,劉老漢的苦日子也就來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他每日卻也不閑著,除了給莊戶們擔柴挑糞混口飯吃外,每每到了黃昏時分,就拿出半本不知道從哪裡淘換來的經書,對著破廟裡的泥坯神像,嘴裡自顧自的「彌陀佛、彌陀佛」的念著,村裡的老人和孩子,就在廟外不遠處的皂角樹下看他出洋相,有的孩子想近前去聽聽他念得什麼,卻被家裡的老人死死攥住,不讓上前去,老人勸的煩了,便大聲呵斥幾句,李老漢聽到了,卻沒像平常那樣齜牙咧嘴笑著勸慰,依舊嘴裡碎碎念叨著,這時候的劉老漢總有一股子神聖莊嚴范。
​​那年,秋收剛剛開始,老天爺像剛失寵的娘娘,哭哭啼啼個不停,村民們都忙著搶收,劉老漢這次卻幫不上什麼忙了,因為雨水快把他的家泡塌了,他這會正忙著在河灘堆土磚。

Advertisements

這天,雨小了些,秋收的號子卻更響亮了,大人們在地頭忙著活計,只留孩子們在村口玩,幾個小調皮蛋晃晃悠悠就來到了河灘里,平時河裡是沒水的,只有到了雨季,才會潺潺流淌些渾濁的泥水。突然間,河上游傳來虎吼般的聲音,一陣陣一股股,令人不經的心裡發毛,剎那間,不遠處就看到一人多高的泥漿子咆哮著向人撲來,幾個孩子都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傻了,腳下似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劉老漢也嚇得渾身發抖,瞥了眼孩子們,突然大聲喊到「快跑快跑!」,喊叫聲卻被洪水的吼聲掩蓋住了,劉老漢看到孩子們還愣著,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河邊推搡了幾下,孩子們這才如夢初醒,邁開雙腿,連滾帶爬的跑上岸,卻有個年紀最小的,不知是拌倒了還是腳滑了,仍舊沒有爬上岸去,眼看著,洪水到了跟前,劉老漢沒法子,一把抱起孩子,騎在自己脖子上,撅著屁股,後背靠著一摞一摞的泥磚,閉上眼睛……
村民們聞訊趕來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群泥孩子跪的跪,趴的趴在河岸邊,還有一個最小的,卻在河裡邊,不知騎在什麼上邊,哇哇哭個不停,等人群走進一看,原來是騎在一個人的脖頸上,孩子手裡還死死抓著那人的頭髮,那人滿臉污泥,已經辨認不出是誰了,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人死了,撅著屁股,卻站著死了!
後來,村民們重新修葺了破廟,也把廟裡的神像翻新了,神像是個佛爺,笑眯眯的,真真像極了劉老漢。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你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