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天平——中世紀皇權與教權如何相愛相殺?

前言:公元四百七十六年,西羅馬帝國被一次次蠻族入侵下宣告滅亡,整個歐洲進入漫長的中世紀。此時基督教逐漸成為凌駕於世俗政權的一種勢力存在,最終教皇甚至完全從精神到肉體完全控制了歐洲各國君主,但君主們誰又能忍受這種情況長期下去呢?

自從耶穌在巴勒斯坦地區創立基督教,從最初只有十三人被各種迫害的異端邪說,到一百年後正式羅馬皇帝承認基督教的地位,再到後來全歐洲篤信,最後到如今全球二十億的基督徒。

不得不說,宗教確實偉大與強大;

曾經有位文人故意刁一個的佛家大師問道:「您對佛祖釋迦摩尼必定相當了解,那麼請問他到底有什麼法力呢?」

法師一指寺院外成千上萬絡繹不絕上山來朝拜的信徒,微微一笑道:「這就是釋迦摩尼的法力。」

基督教也一樣,尤其進入中世紀后除了猶太人,基本上歐洲人都篤信基督教,教皇或教宗變得越來越舉足輕重。

於是他們開始控制世俗政治;比如收稅,各個邦國基督徒無論你什麼職業,都是按「十一稅」徵收;即一年全部收入的十分之一。

隨著基督教勢力越來越大,各國開始修建需要幾百年才能完工的大教堂;因為教皇規定:每一個教堂都要能容納這座城市或者城鎮全部的人進去禱告並且是全城最高的建築——要讓全城的人都能做禮拜而且看到鐘樓聽到鐘聲。

因此面對一座座工程浩大的工程,沒錢就停工,有錢就繼續。這是歐洲中世紀習以為常的事,有些一拖就是幾百年,甚至到現在都尚未完工。

權力就像毒品一樣,讓人一沾上就死不撒手,即使這些高級神職人員也是如此。

有了權力教宗們開始偏離了耶穌的教導;基督教明明有禁欲主義,但每一代教皇教宗們私生子都是一大堆,有些人甚至跟中國古代皇帝的生子都不相上下。

有了權力他們也開始變得驕奢淫逸,貪得無厭,四處搜刮窮苦百姓;

到後來「十一稅」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奢侈的生活,到了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時期便利用「贖罪卷」大肆搜刮人民的民脂民膏。

各地教堂的牧師搖身一變就成了最賣力的「推銷員」:「當你購買贖罪券的銀錢叮噹落在箱子里,你的親人就從煉獄的火焰中出來了。」

甚至有一名無恥的推銷員對他的顧客說:「你投下銀錢,現在我看見你父親的左腿已經邁出了煉獄的火焰,只剩右腿還在火裡面;再繼續加錢吧!

沒想到那人機智回答道:「不必了。我父親並沒有右腿!」

這跟中國人進廟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每個功德箱都彷彿有一句話呼之欲出:「來吧,施主,投下去,XX就會保佑你!」

當時「贖罪卷」在神聖羅馬帝國最為暢銷,當財富源源不斷流入羅馬教廷時,帝國的皇帝亨利四世終於坐不住了:贖罪券流於帝國,則為害甚巨,法當從嚴。若猶泄視之,是使數十年之後,帝國幾無充餉之銀!

亨利四世當時年僅二十六歲,正值血氣方剛,想有所作為的年齡;天天滿腦子想著如何在帝國境內加強皇帝的權力,比如收回德意志和義大利北部所有主教的敘任權。

所以他下了兩道命令:

第一,全國教堂禁止繼續發行「贖罪卷」。

第二,拒絕得到教宗支持的米蘭總主教就職,自己委派宮廷神甫去擔任米蘭的大主教

亨利四世的意思很清楚;要從教皇手中奪回原本自己的權力和財富。

什麼?!這塊肥肉老子吃了這麼多年了,就憑你個小毛孩能翻天了?

格里高利七世於是一陣見血的戳亨利四世的要害;宣布解除臣民對亨利四世的效忠誓約並革除其教籍。

這下就沒戲了,意味著亨利四世瞬間變成異教徒,而這個結果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因為身為異教徒的他,王權的合法性就不復存在——各地的諸侯怎麼能容忍一個異教徒做自己的皇帝呢?

於是諸侯們全倒向了羅馬教皇聲討甚至反叛自己的皇帝,亨利四世一夜之間就成「黑戶」了,而且還成為眾矢之的。

空前的壓力下,亨利四世只有選擇妥協。

在一零七七年一月,亨利四世領著妻子只好親赴羅馬「負荊請罪」。到了才知道,教皇大人去阿爾卑斯山度假了!

於是他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教皇所在阿爾卑斯山的山間別墅。

這時候教皇就擺起譜來了——拒不接見。

時值一月,又在阿爾卑斯山中,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夫妻倆哆哆嗦嗦的站在教皇別墅門口。

為了表達自己虔誠的懺悔,求得原諒,亨利四世脫掉了所有身上的禦寒衣物,赤腳在風雪交加的阿爾卑斯山上站了一天一夜。

還好亨利四世年少力強,身體過硬,換做筆者這樣體質差的,早就凍成冰棍了。

第二天早上,教皇看到門外的「雪人」亨利夫婦,終於動了惻隱之心。

於是打開大門向亨利走來。

亨利夫婦一看教皇來了,激動得流下熱淚;兩人伏在雪地上,去親吻教皇靴尖上的十字架。

教皇這下徹底被感動了:「迷途的羔羊們,我原諒你們了!。」

亨利四世才算保住了自己的皇位。

這就是西方歷史學者津津樂道的卡諾薩覲見。

可想而知,作為世代貴族出身的神聖羅馬皇帝的亨利四世竟然向一個木匠出身的格里高利六世做出如此懺悔,真是好比中國古代越王勾踐為吳王闔閭嘗糞一般。

歷史總有驚人的相似;越王勾踐最後卧薪嘗膽殺闔閭滅吳國,而亨利四世也信奉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後來他終於擺脫了羅馬教皇的控制,兩次遠征義大利,驅逐教皇格里高利七世並使之最終客死異鄉,立自己信任的主教為教皇。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可以看出皇權與教權博弈中互有勝負,頂多算打個平手。但一百多年後,皇權終於開始超越教權;曾經唯我獨尊呼風喚雨的教皇教宗們竟成為法國國王腓特烈二世的階下之囚——史稱:阿維農之囚。

而教權的衰落最大的好處是為歐洲各國形成中央集權國家提供了重要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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