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善 勿作惡

舅爺家的牆上掛了兩幅畫像，其中一副鑲了個畫框，畫面是一個慈眉善目的男子，站在雲端。每到農曆的初一、十五或逢年過節的時候，舅爺便擺上供品，上香叩頭；另一幅畫像沒有畫框，畫面是一群面目猙獰的孩子，舅爺每天早晚都要用針去刺這些孩子，孩子的身上可謂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我很好奇，很想知道這兩幅畫像究竟是怎麼回事，畫面里的人物怎麼會有不同的待遇。問過舅爺多次，他都守口如瓶。在我無數次的懇求下，他才告訴我了這樣一個故事：

1910年，舅爺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裡。母親是個啞巴，父親還有殘疾，家裡生活非常困難。從記事起，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放牛和砍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舅爺所在的山村裡，有個地主開辦的小煤窯，村裡的百姓為了補貼家用，在農閑的時候，會把煤窯的煤挑到山外去賣。因生活所迫，舅爺13歲那年，小小的他也隨鄉親們一起在農閑時做起了挑煤賣煤的營生。雖然收入有限，但對於極度貧困的家庭來說，也是不小的進項。一般情況下，早上挑煤到山外，下午就能賣掉。但有那麼一天，舅爺遇到了麻煩，尋找了十數家買主，人家愣是不要。眼看天要黑了，一個好心人才答應讓舅爺把煤留下。不管怎麼說，煤總算賣掉了。舅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顧飢餓疲乏連忙往家趕，因為，他心裡明白，到家要走好幾十里山路呢。

初冬的夜晚，冷風嗖嗖。因為舅爺急著趕路，不一會兒竟走得汗流浹背。走了約莫有七八里山路，舅爺已經累得氣喘噓噓了。他打算停下來歇一歇。剛剛坐下，山溝里突然颳起一陣狂風，頃刻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舅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並且，他感覺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頭皮發緊，頭髮梢似乎也豎了起來。他忽然想起來了：這一帶遍地墳塋，被人稱為「鬼溝」，不是久留之地。於是，他趕忙站起來，挑起挑子繼續趕路。走了不一會兒，朦朧的月亮升起來了，舅爺心裡一陣歡喜。他心裡說，只要有了月亮，就能看清周圍的情況了，也能看清山路了，這下可不用再害怕了。突然，他感覺似乎走錯了路，周圍的環境咋這麼陌生呢？平時這條山路很熟的啊。正在他疑惑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孩子」嬉鬧的聲音傳來。他邊走邊想：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麼晚了也不回家，竟然跑到這山坡上來玩耍，家裡的大人肯定急死了。我見了他們，一定要訓斥他們一頓，讓他們趕快回家。舅爺正想著，馬上那一群「孩子」便出現在了舅爺的視野里。舅爺剛想開口訓斥他們，誰知他們竟沖著舅爺跑過來，還邊跑邊喊：「吃砂糖的來了，吃砂糖的來了。」待到他們來到近前，舅爺借著朦朧的月光，發現這一群「孩子」個個面目猙獰，目露凶光。舅爺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莫不是一群鬼嗎？於是，他連忙加快腳步，想迅速逃開。但哪裡還能逃得掉啊！這一群「孩子」迅速包圍了舅爺，並步步緊逼。舅爺連忙放下籮筐，掄起扁擔，想趕走他們。但無論扁擔如何左右開弓，愣是打不到他們。不一會兒，舅爺就累的筋疲力盡，癱坐在地上。這一群「孩子」見舅爺沒了力氣，迅速一擁而上，一邊狂叫，一邊不由分說地把舅爺按到在地，紛紛將手裡的東西往舅爺的嘴裡塞去。舅爺頓時感覺嘴裡火辣辣地疼，似乎已血肉模糊。舅爺想喊，但哪裡還喊得出來；舅爺想掙扎，但哪裡還掙扎得了，只有任他們擺布了。這時候，舅爺竟有了生不如死，活著還不如讓他們趕快了結自己生命的感覺。

「你們在幹什麼？都趕快給我滾回去！」正在舅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大人」的斷喝。只見這一群「孩子」個個露出驚懼的神色，他們立刻放開了舅爺，迅速地嚎叫著跑開了。

這個「大人」走到舅爺的身邊，輕輕地扶起了舅爺，他問：「這些孩子是不是讓你吃砂糖了？」舅爺點點頭。「哦。那要趕緊去漱口才是。」這個「大人」一邊說一邊背起了舅爺，迅速來到了一個水塘邊，讓舅爺趕快漱口。舅爺漱過口之後，立即感覺嘴裡不那麼疼了，身子也輕鬆了許多。這個「大人」說：「這砂糖可不能吃，吃多了會要命的。」舅爺一聽這話，頓時感覺一陣后怕，多虧這個好心的「大人」，要不然，真要死在這荒郊野嶺了。

「我送你回家吧。你父母都出門等你好幾回了。」這個「大人」說。

「那可不行。我家離這裡還遠著呢。您能救我，就讓我感激不盡了。我咋還能讓您送我回家呢？！」舅爺說。

這個「大人」說：「聽話。這一帶的『孩子』都很頑皮，你一個人走路，要是再遇到其他『孩子』，他們也會欺負你的。還是我送你回家才安全。」舅爺聽這個「大人」這麼一說，想想剛才的經歷，心中陡增了十分驚懼，無奈地點點頭。

舅爺和這個「大人」走了不一會兒，就感覺累得不得了，因為這個「大人」邁步非常大，舅爺老是跟不上趟。這個「大人」看舅爺實在累了，說：「你把籮筐放下，我背你走。」舅爺連忙說：「這可使不得，我咋能讓你背我呢！」這個「大人」說：「你這麼小就出來賣煤，多可憐啊！我也是做父母的人了，我也有愛孩子的心啊！還是我背你走吧。」這個大人邊說邊把舅爺抱起來放在脖子上，舅爺說：「我的籮筐和扁擔咋辦啊？」這個「大人」說：「你放心，我們到你家，籮筐和扁擔也會到家的。」舅爺雖然半信半疑，但憑人家這麼好心對待自己，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了。

這個「大人」背起舅爺后，健步如飛，似乎在雲端里行走。舅爺只聽得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周邊的景物迅速向身後倒去。不大一會兒功夫，舅爺就看到了門前的石榴樹，舅爺心裡一陣歡喜：終於到家了。

到了院門前，那個「大人」放下舅爺，舅爺驚異地發現：籮筐和扁擔真的在門口放著，這著實讓舅爺一頭霧水，驚駭不已。不過，這會兒舅爺也顧不得多想了，趕緊讓人家回家歇歇吧。誰知那個「大人」說：「我還有事，不回你家了。你趕快回去吧。」話音剛落，這個「大人」竟不見了蹤影。

舅爺回到家裡，父母還沒有睡，正在為舅爺這麼晚了沒有回來著急呢。舅爺連忙把一路上的遭遇給父親說了，父親說：「你是遇到鬼了。那一群『孩子』是冥頑不化的惡鬼；這個『大人』是個德高望重的善鬼。」

舅爺在講完這個故事後說：「這兩幅畫像分別就是那個善鬼和那一群惡鬼。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鬼就要善待之，惡鬼就要惡待之。善惡要分明啊！」

舅爺講的這個故事也許很虛幻。但通過這個故事，使我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無論是鬼還是人，都應該多行善，勿作惡。否則，結果會和舅爺家牆上的那兩幅畫像一樣，會有不同的「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