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世外桃源國王湖

長居日本時，一個人出門散心的目的地就往往是那些灑在列島的各個角落的湖。

比如富士山周圍的那些火山堰塞湖，夜裡從東京出發兩個多小時，就能看一場山與湖之間的完美日出。

而身心更加疲憊、需要更好的治療的時候，則可以去得更遠一點：

在那篇文章中，我提到了日本的某個湖讓我想起了德國的國王湖。日本的上高地也的確與歐洲山地里的風景有幾番神似。

但真正震撼得讓我無法忘記的，正是德國東南部的那個雨後的下午。

那是去年5月。我和朋友們在德國自駕。從科隆出發，去了一趟紐博格林賽道，途徑法蘭克福、海德堡和一個位於鄉間小鎮卻規模驚人的博物館后，我們到達了慕尼黑。

在慕尼黑，我們拜會了當時還在德國打拚的知友，並讓他帶我們夜遊了慕尼黑的老城區；第二天，天氣轉陰，感覺隨時都要下雨，於是我轉了轉空空蕩蕩的舊王宮，就開始啟程趕路。

（參見：德國奧地利度假：體驗紐博格林賽道、膜拜辛斯海姆博物館）

歐洲深厚的文化底蘊在其城鎮里就能挖掘出不少，這些古老的建築每一個都能牽出一串故事來。我的歷史知識淺薄，也不善於講故事，所以那些人物就交給這個專欄的其他作者吧。相比之下，自然景觀更容易成為我每次旅行中的關鍵。天氣不好的慕尼黑對我來說顯得毫無牽挂，我們很快就直奔郊外，前往德國的東南角邊境。

去往國王湖的路程走了一半，剛進山區就下起了雨。雲霧繚繞的山裡鮮有路人，讓我們不斷懷疑自己是否走錯。

也的確遇到了一些沒有開通的道路，但好在備選的選擇很多，不至於被困在路上到不了目的地。

路過的牧場也空空如也，5月鮮美的牧草並沒有牛羊在享用。

雪山下的小鎮坐落在一片一片的草甸中，與瑞士風景無異。

而在這樣的地方開車，也算是實現了一個小時候就有的夢想。那些童年中電影里才看過的山野和道路，在這一天終於實實在在地被自己的眼睛收錄。

同樣都有山有水，為什麼歐洲的自駕體驗就是要比日本的好？

答案之一：沒有電線杆！沒有電線杆！沒有漫山遍野的電！線！桿！

偶爾遇到幾個相同方向的車，速度也都非常快，山路多彎且濕滑，所有人都表現得十分『老司機』。

跋涉了兩個多小時山路，啊不，是享受了兩個多小時山路后，我們終於來到了國王湖畔。

天氣仍然不太理想，但即使這樣，青綠且見底的湖水仍然輕而易舉就證明了這裡就是一個我們想要的【湖】。

剛好錯過了一班船，所以我們先來到了本該最後才來的、明顯是為了迎接遊客才存在的商業街。天不作美，前來的遊客也是寥寥無幾，但人少才是一次完美旅行的必要元素——尤其是在前往自然景觀的時候，真的是人越少越開心。

這兩年跑了全球很多地方，也去了很多山山水水，靠山吃山賣這種東西的例子簡直是走遍天下都一樣...

逛了一小圈后買票上船。湖中一個立著小雕像的小島守衛著深不可測的湖區。兩旁山上尚有殘雪，襯托著較低部位春天顏色妖艷的新綠。

從小島側面穿過後，周圍變得開闊起來。山上被松垮垮的雲霧罩著，原本雄偉的姿態變得陰柔起來。

開船的當地人在中途停下船，拿出一隻小號吹出幾聲簡單而動聽的旋律，意在演示山中的迴音——4節拍的旋律在寂靜的山嶺中顯得格外響亮，過了好幾秒，才聽到山的深處傳回一樣的回聲，船上的人不由鼓起掌來。氣氛就好像是一群好奇的探索者帶著敬畏小心翼翼地從大自然領取一份屬於自己的新鮮感。

由於沒有藍天，水面倒映的綠色更加純粹。樹木緊貼著岸邊生長，沒有留一寸餘地。

溪流，或者說是瀑布，掙扎著從茂密的山林中殺出一條『雪』路，為國王湖充電。

至此，國王湖在我們的眼裡就和之前同樣在陰雨天訪問過的日本長野上高地一樣，是又一個優雅而平凡的秘境。只不過這裡是乘船前進，後者是從岸邊環遊。

實際上，這裡是一個廣為人知的景點。這個與冰河時期形成的狹長湖泊早已被公認為德國最美的湖泊（同時它也是水最深的）。在距離上它離奧地利的薩爾茨堡更加接近，因此很方便被納入德語區旅行的日程中。

隨著船隻繼續前行，天空竟然真的和我們心裡祈禱的一樣，逐漸露出了原本的顏色。已經經歷了大半天陰雨的我們馬上就興奮了起來。

阿爾卑斯山脈的成員雪山依然還在羞澀之中，且給她一些時間準備。

隨著船離靠岸的地方越來越近，我們真的就眼看著山峰之間的霧如同門帘一樣被拉開了。

高度和廣度都讓人深切感覺自己渺小的大山終於露出了自己的肌體和線條，而國王湖的風景也因此變得驚艷起來。

船已靠岸，天已放晴。天時地利，並且最好的朋友也在。

這就是國王湖的最深處，再往前則是深邃的峽谷。

回頭望來的方向，本來雲霧繚繞的山谷竟然在幾分鐘之內已經變得晴空萬里。湛藍的天空直接從水面映出了顏色，而岸邊淺淺的湖水也十分平靜，能讓人清楚地看見湖底的每一寸土地。

此刻，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但時隔一年多寫這篇文章時，當時的感受依然可以真切地回憶起來。

無論如何調整鏡頭的角度，都風景如畫，讓人覺得像是在做夢。

從湖畔有小路沿著小溪往山谷里延伸，我們便試探性地往裡走。

眼尖的同伴還在路上發現了當地的原住民。

從樹林里穿行十幾分鐘，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天空飄來4個字：

世外桃源

這個湖其實和國王湖（Konigsee）並不相連，它叫做Obersee，靜靜地躺在大山的懷抱里。

湖水太平靜了，如同鏡子，但水又太清了，映出的景象背後是湖底的紋理，好像兩個圖層被強行疊加在了一起。

時間不多，我們並沒能在Obersee作長時間的停留，但如果可以，真的想在那兒把當天剩下的時間都花完。那種心情大概就像是自己已經達到了最大的滿足，並且覺得之後不會有更好的東西出現了，不由自主就會想把自己的所有都在這裡『花掉』。

但我們還是得回去。國王湖也依舊很美。

路上，我們在湖中的一個半島上下船，St.Bartholomä教堂坐落於此。離最後一班回去的船還有20分鐘，人們紛紛在半島上合影留念，而我們一行人則踱到教堂旁邊本來已經打烊了的小店，一人要了杯啤酒假裝悠哉起來。

事實證明我們是對的，回到出發的碼頭后，那條商業街已經基本都關門了。國王湖就像是一隻趴在山裡的懶洋洋的貓，送走我們之後就沉沉睡去。

而迎接我們的，是不經意間就通過的德奧邊境，以及山那邊的另一個國度。

那又是另一段有不同故事和風景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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