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的前世今生

在我睡眠的湮滅中的

天空，忘卻了

成為它那所存在之物。

我迅速睜開

又抬起眼睛，而一種光輝

也展開，一個綠色花環，

被我醒著的額頭所觸及的

純潔的藍色秘密。

天空不是名字，

而是天空。

----胡安·拉蒙·希梅內斯（西班牙）

一杯水的前世今生

▷菩提之惡花

正像西班牙詩人希梅內斯所言，這是一杯「深深的沉睡的水」，看不見過去，也沒有未來。

「痛苦的靜止的水，潔凈而沉默，你已經蔑視鬧鬧嚷嚷勝利的榮耀；白天，甜蜜而溫暖的陽光射透你的時候，你的全身便充滿了黃金的思想……」

早晨從水的管道中被灌進水壺開始，在這之前，老式樓道的水嘴一開，水們便雀躍著各奔前程，誰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主，各憑造化了，不然又是一世的輪迴。

水開了，杯子里放的枸杞和胎菊，旋轉著，就與水依偎在一起，親密無間。窗檯沿的小螞蟻很久沒有嗅到如此陶醉的味道，它穿過雜亂無章的行程，終於到達杯壁邊緣，這時，杯子忽然騰空而起。

其間，我喝了一口水。

房間靜寂無語，午後的陽光斑斑駁駁地閃爍，水們已經浸潤地有些紅黃相間了，終於它們望見了成群結隊的小螞蟻，好奇地直視著枸杞和胎菊。

小螞蟻淺嘗了一下水的滋味，接著就把蹙眉的表情傳遞了下去，水們看著好笑，嘩啦啦嚇了螞蟻們一大跳，它們快速地奔向窗檯，那裡的一盆萬年青是它們的老巢。

「水想活著/它走向太陽它又哭著回來/水想活著/它走向樹木/它們燃燒它又哭著回來/它們腐朽了它哭著回來/水想活著/它走向鮮花鮮花皺皺巴巴它又哭著回來」

光線漸漸淡下去，水們驚奇地發現枸杞少了許多，它有點恨自己打的這個瞌睡，不僅夢到了太陽，還有森林和鮮花，那些都是胎菊吧？可是減少的水呢？

我喝了一口水，包括幾個黑枸杞和它的花青素，據說可以明眸善睞，長生不老。

小強貪婪無聲無息地在水裡穿行，水們驚恐地在黑暗中互相擁抱，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蟲蟲橫行，誰會知曉，它活著，在過去和未來之間游弋，而那水終於哭了。

有一天夜半，驀地亮起廳燈，嘩然皆是蟲子散去的痕迹。

水想活著，其實比人容易。

「它走向時間穿過石頭的門/它哭著回來/它穿越所有空間去尋找虛空/它哭著回來它想去死」

重複的早晨，水們、枸杞、胎菊在杯子里已經腐爛，一個白日和黑夜，「直到不留下一聲哭泣/它在萬物的底部躺下/徹底疲憊 徹底乾淨」,空氣中是植物死亡的氣息，誰不一樣呢？

【 油畫：謝爾蓋.基里洛夫（俄羅斯） 】

- The End -

【菩提之惡花】

一個文藝大叔的個人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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