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之所以聞名全國，還要歸功這個村子

李坑是一座很小的村莊。江西婺源的出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座小村。古詞里有小橋流水人家，現在善於動腦子的，就按在李坑的頭上。其實，像李坑這樣的村莊，在江南可以找到很多。

李坑周邊是田園，三月油菜花開時，遍野黃燦燦，樹卻是綠的，而且多大樹，一株就有成林的氣勢。河流也不錯，水靈靈地，在田間流淌。好看還因為有坡，起起落落，高高低低，如果畫畫，是水墨，若是攝影，就是獨霸鏡頭的黃金分割。

我去晚了一些，油菜花已經謝了，但樹依舊綠著，水依舊清著。先去江灣，我搖頭，對陪同的朋友說，名不副實啊。又去汪口，雖小，卻有一種漸入佳境感。後來的一路，顏色都不錯，都是濃濃淡淡的綠，恍若天空剛下過一場大雨，落下來的雨卻是綠色的。空氣清新的穿透了身體，看得見氧氣水珠一樣，一顆一顆，在眼前滾動。

大樹一株一株緊挨著，樹下是一條小河，聽得見潺潺水聲。踩著樹下的小路，循著水聲，往裡走，就進村了。村莊實在是太小了，是很多年前的某個傍晚，有一個人，端了一隻盆子，有樹有水，有幾幢白牆黑瓦的房子，端得手臂累了，在此一擱，就成了李坑。

小河穿村而過，一些石塊在河上一橫，算是橋。河邊是人家，就是盆子里的房子，牆是白的，瓦是黑的，隨意一放，卻也放得有些次序。深入村莊，水聲就一直跟著，很規矩的樣子，不肯走開。往高處走，是一處坡，可俯瞰全村，原來村莊是依山的，有一些人家的房頂上，飄起幾縷白色的煙霧，使煙霧籠罩下的屋頂，有些飄渺。

半個小時，村莊看遍。有些不甘，好不容易來一趟，光是路上，若以杭州出發論，那得大半天，好在那天是從錢江源頭的開化出發，也走好幾個小時。不多看幾眼，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又折回頭，沿河一路慢慢走回去。見一茶樓，索性上去，喝一杯再走。茶是婺源當地的茶，記不得是什麼茶了，只記得是用蓋碗泡，藍花瓷碗。口正渴，剛泡好，就掀開碗蓋，茶葉浮在水面，用碗蓋撩開，輕抿一口，香就竄進喉嚨，在體內散開去。這香，不濃，說是茶香，也有水的。說水是無味的，但李坑的水，泡了茶，卻確實是有一些香氣的。這一杯茶喝下去，體內的雜質，可一洗。

茶樓沿街，掛燈籠，成串地垂下去，垂到空中，風吹過，燈籠搖曳起來，若是夜晚，那光澤，有些曖昧，卻更多些溫暖。我探身窗外，小河就在眼皮底下，看得見水流的紋理，清澈如少女們的眼睛。她們是從深山裡流出來的，流到平原，與田野上的河流匯合，她們流過的地方，就濕潤了，就綠了。

如果在這兒坐著，這杯茶喝到晚上，那些熱鬧的人聲，就回去了。只有流水在我的耳畔昵喃著，樹葉也會在風裡不肯寂寞地哼上幾句吧。那就是從前的李坑了。燈籠能夠照亮的地方，也就樓下的那條小河，小河邊的那條石板小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