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不加冰

這篇東西寫了很久,有些東西我也一直想寫,可是一直沒有結果出來。我常在想,一紙文章能代表什麼?在我所生長的國家,越是說實話,越容易對自己造成傷害。所以在文章的開頭,我是不是應該讚美這個世界很美好,很美好。沒有鬥爭,沒有謊言,沒有欺騙,人與人之間以誠相待團結友愛互助。

對假日最起碼的尊重,便是懶床。於是在前一夜,無論多晚都會覺得很早。12點過後與朋友相互道晚安,關了電腦,說得好像要睡了一樣。倒在床上掏出手機,刷空間、刷微博、刷朋友圈、刷淘寶、刷到無處可刷,然後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窗外已經是艷陽高照。醒來的第一時間是摸出不知道被丟在哪裡的手機,解鎖,時間顯示13點25分。哇靠!這麼晚了,那再睡一會。陽光自信地透過窗帘折射到地面,像斑駁的青春,像墮落的生活,像無處安放的孤單。

拉開窗帘的時候,陽光刺痛我的雙眼,我只能半眯著眼睛看這個世界。當然,生活久了有些事情,也是半眯而過。就像你看到那些不公,不再英勇挺身而出對著罪惡大聲說不,而是默默地在心裡罵個千來遍,然後微笑著若無其事的說:「其實這樣也不錯,至少一些人感覺挺好的。」是成長讓我們學會虛偽,還是社會讓我們變得懦弱。沒有人可以一如既往的純潔,像我之前說過的,即使是一張純白的紙,放久了也會惹上塵埃。何況,是善變的人。

生活其實就是一連串的悲劇加點喜劇色彩。太久沒有經歷排擠人的把戲,理所應當的也失去曾經力爭上遊的鬥志。我把過去丟得很徹底,連最底層的自我也丟失。我害怕承受失敗的滋味,不再有盛氣凌人唯我獨尊的自信,不再,不再那麼勇敢。我想,是生活讓我變得安逸,是現實的環境讓我釋然,是所有的一切讓我小心翼翼,讓我不再敢奔跑在布滿荊刺的路。

現在,我學會做一個觀眾。觀看一幕幕勾心鬥角,然後假裝高雅的吐一口唾沫,不加以任何評論。人們常常會犯一個錯誤,就是用自己習以為常的方式來判別另一個人做事情的好壞。這就好比你習慣了撅著屁股放屁,偶爾看到別人坐著放屁,你會指責他沒有考慮凳子的感受一樣。其實以何種方式放屁都是個人的自由,你不能說放屁的正確標準就是撅著屁股,因為那只是你習慣的標準,而已。

看到鏡子里的人滿臉鬍子,原以為這就是長大。可是在孤獨的夜裡發現,我還是一個孩子。容易生氣,需要人寵。星座書上說我是完美主義者,心理測試說我一直在追求完美。我問自己什麼是完美,思索總結后驚訝的發現。所謂完美,就是在生活的路上不斷索取、不斷追逐、不斷有新的慾望。就如我永遠學不會滿足,永遠在床上做夢。

其實,關於「生活」這個詞已經被提到有點腐爛,每個人對它的定義和詮釋都不同。有首歌唱得好,「當生活不再那麼美好,只有愛可以讓它更好。我相信,一切都來得及,別管那些紛紛擾擾,別讓不開心的事停下了腳步,就怕你不說,就怕你不做,別讓遺憾繼續,一切都來得及。」

我常在想,是否真的一切都來得及。

在我的桌面上,有這樣一條勵志語:「 Do not,for onerepulse,forget the purpose that you resolved to effort——不要只因一次挫敗,就放棄你原本決心想達到的目的。」每當我失落,每當赤裸裸的現實讓我對生活失去信心,我都會看看這句話。毫無懸念,看完依然失落,依然悲傷。我知道,很多時候戰勝我們的往往不是外界的挫折,而是自己內心的懦弱與懶惰。心是很脆弱的東西,時間會替你讓它沉靜下來。當我們不再年少氣盛,便不再有不顧一切的闖勁。當我們不再去渴望會有美好的事物發生,便不再會有失望,不再受傷。或許,有些事情真的來不及。但對於未來,只要你勇敢,我相信永遠都來得及。

朋友說我看透了生活,卻如此玩世不恭。我想說,活著的每一天我們都在改變。或許變成了人,又或許變成了狗。但是不管如何,只要你一直走,身旁便會有人和狗。你不能唾棄,只能淡定的對著他們微笑,假裝很熱愛這一切。有太多的事物被添加了不明的雜質。每當我需要安慰的時候,都會對著榨汁的山寨果園老闆說:「雪梨,不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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