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乳里的想念

與孩子一起逛超市時，他忽然指著貨架上的腐乳，讓我買瓶回家做下飯菜。因為他知道，他的媽媽最愛吃腐乳了，往往不需其它菜，總能吃得很飽。

我笑著拒絕了，說除了姥姥做的腐乳，別的都難以入口，除了咸，就是辣，少有濃濃的醇香與軟糯。雖然現在的物質極大豐富，腐乳早已不再是餐桌必備品，但前幾年，每到入冬時節，總會央求母親做兩瓶。

於是，母親便會買來老一點的新鮮豆腐，然後瀝干水，切成四方塊，放在簸箕里，待發霉后拌入鹽，裝進瓶里密封好，過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吃的時候，只需夾出幾塊，佐以香油，心中念念的味道瀰漫開來，即便是小小的一口，也能唇齒生香，心花雀躍，讓兒時的記憶如水湧來。

小時候家裡窮，僅有的一點菜地難以滿足家人的需求，於是，母親每年都會在不同季節做不同的鹹菜。到了冬天時，腐乳便成了最好的下飯菜。由於鹹味越重，腐乳放的時間越久，而我們家的口味都極清淡，為此，母親每次只做幾小瓶，放少許鹽，吃得差不多時，便開始做下一次的，保證一個冬天都不會斷貨。

不過，正因為母親做的腐乳鹹淡適宜，從小時候起，這舌尖便打上了母親的味道，無論哪裡的腐乳，誰家母親做的，入口都很困難，所以每年冬天，母親總會做腐乳給我們吃。兩個妹妹在外地求學出發時，母親更是會給她們裝上幾瓶各類鹹菜，腐乳則是必不可少的。

再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醫生告誡說得少吃鹹菜，鹽會增加腎臟的負擔，再加上菜市場里賣的豆腐要麼過嫩，要麼水分太多，母親便很少做腐乳了。只在過年前後做一些，以慰我們姐妹仨的心懷。

再後來，妹妹們工作了，時常忙得只能在錯過腐乳的季節回來，再加上難以買到合適的食材，母親做的腐乳就更少了。特別是近幾年，母親的頸椎病每到冬天便會複發，妹妹便帶她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廣州去過冬天，母親的腐乳就這樣存在了記憶里。頭兩年當想念在心裡肆意瘋長蔓延時，還會在超市裡買上一瓶，可往往一大半給倒掉了，至此，腐乳從我家餐桌上絕跡了。

人們都說，母親在哪，家就在哪。我倒覺得，母親的飯菜在哪，溫暖就在哪，一如曾經的腐乳，那令人想念的味道便是我今生今世最恬淡、最真實的依靠。